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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絮语
时间:2024-09-26 13:17 来源:北京青年周刊


编辑 王雅静 文 王雅静 图片提供 视觉中国 IC PHOTO 美编 孙琳



北京,一轮超级月亮从通州区燃灯佛舍利塔上空升起


  中秋节赏月是民间习俗,更寓意着一家团圆、和和美美。今年中秋节,“超级月亮”纷纷出现在各大社交网络平台。在这个团圆之日,恰逢月亮处在地月轨道的近地点附近,此时月亮比普通满月面积约增大14%,而且亮度更高,因而被称为“超级月亮”,这也是天文观测的好时机。自古以来,“月亮”一直被赋予着众多的烂漫色彩。青年实力作家沈书枝在全新散文集《月亮出来》中,抒发着对故乡的新感触,她用真诚而细腻的文字,记录下小时候的乡野,长大后的城市,还有在两者之间孤悬的我们。瑀空间的群展“月亮只走窗”通过艺术作品,生成一场有关亲密与孤独、记忆与消逝、个体与他者之间的对话,邀请观众们关闭语言之门,打开爱的窗户,让月光走进内心。金秋九月,明月相伴,所见皆动人。



  中国科学家首拍月亮完整X光片

  硬核赏月!



“风行天”X射线望远镜中秋节拍摄的月球X射线图像。图片来源:中科院物理所


  最近,我国“爱因斯坦探针”(简称EP)空间X射线天文台,从太空传回月亮的X射线照片,可以欣赏到在X光波段里不一样的月亮,这些图像是由EP卫星上的“风行天”X射线望远镜(FXT)获得的,这也是中国科学家首次用自己研发的空间望远镜观测得到完整月亮的X光图像。


  月球的神秘面纱

  EP卫星是中国科学院空间科学(二期)战略性先导科技专项立项并实施的空间科学卫星系列的重大任务之一,由中方主导,欧洲航天局、德国马普地外物理研究所和法国航天局以国际合作形式参与卫星研制。其中“风行天”是EP卫星配置的两个科学载荷之一,由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牵头研制。

  “风行天”主任设计师、中科院高能物理研究所陈勇研究员介绍,太阳发出的X射线能激发月面元素产生X射线荧光辐射,由于不同元素的X射线特征能量是不同的,通过研究月面不同能量的X射线图像,可揭示多种元素在月面的分布。

  “不过在X射线能段给月亮拍照非常困难。”陈勇说,X射线辐射无法穿透地球大气层,因此无法在地面探测。另一方面,X射线很难被聚焦成像,一般只能利用“掠入射”聚焦,造成X射线望远镜的视场很小,通常只有20角分左右,不能覆盖整个月亮。

  为此,科学家通常使用X射线卫星,在大气层外进行观测,但是至今尚未成功拍摄到完整的X射线满月图像,月球就像被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

  目前处于太阳活动峰年,太阳耀斑频繁爆发。当有太阳耀斑发生时,太阳的X射线流量会急剧增高,能谱变硬,月面的X射线辐射也会随之增强。“这给拍摄月面X射线照片提供了有利条件。”陈勇说。

  天文观测的好时机

  今年中秋节恰逢月亮处在地月轨道的近地点附近,距地球仅357400公里,是天文观测的好时机。

  历史上,只有两颗卫星,即德国ROSAT和美国Chandra,对月面成功进行了成像观测。“风行天”此次在中秋节这一特别的时间段对满月进行了X射线观测,并成功传回了清晰的月面X射线照片,从另一个视角与大家分享中秋赏月的乐趣。

  “‘风行天’满足拍摄‘超级月亮’所有要求,是揭开月亮神秘面纱的最佳选择。”陈勇介绍,该望远镜的成像视场为正方形,边长约是月亮直径的2倍,从而可以把“超级月亮”一览无余;其角分辨很高,约为20角秒,对应月球上直径约为37公里的圆形区域。

  此外,与国际上在轨运行的其他X射线卫星相比,爱因斯坦探针卫星搭载的“风行天”同时拥有较好的X射线能量分辨和较高的有效面积,可以揭示氧、铁、镁、铝和硅等元素在月表的分布。

  爱因斯坦探针卫星首席科学家、中国科学院国家天文台袁为民介绍,尽管EP卫星的核心科学目标是探测和研究宇宙高能暂现天体,但超强的X射线探测能力使得EP卫星有着广泛的探测目标和应用前景。“风行天”所拍摄的这些月面X射线图像,对开展月球相关科学研究具有重要价值。



  爱因斯坦探针卫星
  爱因斯坦探针卫星是中国科学院牵头研制的一颗空间科学卫星,于2024年1月发射升空,因主要科学目标涉及黑洞、引力波等爱因斯坦相对论的重要科学预言,取名为“爱因斯坦探针”。

  赏月如同欣赏流星雨

  今年首个“超级月亮”已经在8月20日凌晨现身夜空。当月球和太阳处于地球两侧,并且月球和太阳的黄经相差180度时,地球上看到的月球最圆,被称为“满月”,亦称为“望”。农历每月的十四、十五、十六甚至十七,都是满月可能出现的时段。

  中国天文学会会员、天文科普专家修立鹏介绍,月球绕地球运转的轨道是个椭圆形,月球有时离地球近,有时离地球远,离地球最近点称为近地点,反之称为远地点。从天文学的角度来讲,“超级月亮”可以简单称为“近地点满月”,即满月正好出现在近地点附近,此时,月亮看起来特别大。本次“超级月亮”,满月时刻出现在20日2时26分,月球过近地点时刻出现在21日13时。

  “超级月亮”并不是罕见天象,一年少则一两次,多则三四次。“今年就有四次‘超级月亮’且依次出现,接下来的三次分别出现在9月18日、10月17日和11月16日。其中,9月18日的这次‘超级月亮’是本年度最大的一轮满月。”修立鹏说。

  如何欣赏今年首个“超级月亮”?“由于满月时间发生在凌晨,感兴趣的公众可于前一日傍晚进行观测。此时月亮刚刚从东方升起,由于有地面参照物,肉眼会感觉比较大,且满月的颜色略微有些偏红;当月亮上升到一定高度时,肉眼就难以分辨这种差距了,月亮的颜色也会逐渐变成白色或白黄色。欣赏满月不需要专业的天文设备,就如同欣赏流星雨一样,裸眼即可。当然,如果使用小型天文望远镜可以更清晰地观察到月面上或明或暗的细节。”修立鹏说。

用文学构筑精神的乡土
一个人的月亮,一代人的故乡

资料提供  人民文学出版社

  青年实力作家沈书枝一直被称为“家乡的自然书写者”,“家乡”也是她写作的源动力。在新作《月亮出来》中,她道出了漂泊在外的游子与故乡之间的悬置感,并用真诚而细腻的文字,记录下小时候的乡野,长大后的城市,还有在两者之间孤悬的我们,以一个人的“南方”,为一代人打开了通往过去和故乡的大门。而“月亮”正是千百年来,中国人对于乡情的寄托与期盼。沈书枝分享说:“我很喜欢山村暮鸟的诗集《云》中有一首诗叫做《月》:忽地/月亮出来/山丘之上/慢慢慢慢地/谁在走。那时忽然被这画面所击中,在那一瞬间,我想到下一本书可以叫《月亮出来》。”这本书不仅仅是一部怀乡散文集,更是一本关于人生来路、带着勇气与爱的作品。它像就着月光而写,时光倒流,纤毫毕现。




  回到童年与故乡

  《月亮出来》分为上、下两个篇章,其中上篇的主要内容是关于家乡民俗和风物的记录,以及对儿童心理的观察和体悟。开篇《蒿饼青团清且嘉》一下子就把读者带回到了在乡间采野菜的童年和春天多雨的皖南地域。

  “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是沈书枝的文字留给读者的印象,这得益于她古典文学的知识背景,以及对自然科学的浓厚兴趣。她在写植物或吃食时,“有一种贯穿古今的浪漫和准确”。如写做蒿子粑粑,在时间上,她跨越古今,探寻“青”的来源,从鼠麴草、五月艾写到麦草汁;从空间上,她结合自身的人生轨迹,从安徽写到江苏、浙江和北京。

  沈书枝总是不惧小,不厌其具体繁琐,孜孜不倦地做着最细微的观察与记录,用文字为读者构筑一片精神的乡土。

  与常见的将花草树叶只是作为一种比较单纯的审美价值而书写的文章不同,沈书枝笔下的风物不仅有自然之美,还跟其自身的乡土生活经验有着密切联系,进而又与一个地方的乡俗民情相关联。一花一木,一菜一汤,在沈书枝的描绘中,都是连接过去与现在、故乡与他乡的桥梁,能够瞬间唤醒读者内心深处的记忆与情感。

  正如沈书枝自己所说:“植物所惠予我的,委实良多,好比儿童时代门口水塘里所生长的萍蓬,到如今仍年年在同一位置开出油亮的黄花。在过去经验之根系与今日经验之花叶之间,有细细茎秆埋藏于水下,默默将其连接。”

  此外,沈书枝作品中的另一特色是,对于童趣的保留。这一点是受到作家废名的影响。沈书枝认为,废名的作品里非常难得的是他在描摹自己做儿童时的心理,并给予理解与同情。所以在《月亮出来》中,读者可以看到,童年时的作者用一种恰到好处的力气扯断鼠麴草的叶子,看它拉出柔软细长的白毛,而感到“不足为大人道的乐趣”;也有到了冬天,看到簟子放在楼梯间,“会因为它们的冷清而感到难过”的儿童心绪,引人共鸣。


《月亮出来》

  儿时山中的野果、父母饭菜的味道、过年过节的风俗与故事、季节变换时的温情细节,曾经村里的养蚕热,让童年可以吃到桑葚,但随即消失;物质匮乏时代的乡里人,一碗甜汤足以满足;过年时的灯火,在猪圈中也会亮上一夜,算是那时候的奢侈……这些藏在时代角落的记忆,被作者的文字勾出,浮现画面,依然惹人心动。这里有一个人的南方,更有一代人的故乡。




  与故乡间的悬置与漂泊

  “还顾望旧乡”是沈书枝的散文作品中一贯的情愫与内核。身处城市,异乡人模糊的自我定位以及与故乡真实的距离,让乡土成为可供抒情的遥远存在。然而在新作《月亮出来》中,回到故乡的沈书枝却真实地感受到“我是一个如今置身其中,但却只有过去与之发生联结的人”,并且“似乎确定无疑的是,我终将会离开这里”。

  这些表述精准地传达出在城市化进程不断推进的今天,因求学打工而身处异乡的游子在往返于城乡之间时的悬置与漂泊之感。

  而在表达这种悬置感的同时,沈书枝也清楚地意识到,“能够在悬置中感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可以离开和回来的我的幸运。只能停留在此处的人,背负的又是怎样一种无法挣脱的命运呢?”

  詹姆斯·伍德在《世俗的无家可归》中写道:很多年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多年前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这决定在当时却无丝毫重要的象征,直到漫长的时间过后,它当时的征兆才显露出来。这跨越漫长时间的领悟,实际上构成了人的一生。

  正如我们很多人一样,“在当时也全然不知,这是一条真正通往告别的路。这离开甚至是从我们上学时起就逐渐开始的,从村里的小学,到镇上的初中,再到县城的高中,最后是离开省份的大学。而那时我们对此毫无察觉,不知离开便意味着永不能像当初一样回来。”

  于是,沈书枝决定用自己所能有的方式做一些事情,包括记录下这座偏远的村庄以及这条告别的路,便是完成我们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贴近泥土的沉稳和扎实

  沈书枝出生于八十年代的皖南乡村,是南京大学古代文学硕士,现居北京,近年来,在非虚构写作领域逐渐崭露头角。曾获“紫金·人民文学之星”散文佳作奖、豆瓣阅读征文大赛非虚构组首奖。沈书枝的文风深受周作人、沈从文、废名一派影响,又继承了中国古典的散文传统。其文字平和质朴,字里行间又饱含温情与诗意。曾有评论比喻她的文字“如同薄暮时分眺望平原地区的山峦,隐隐的轮廓轻微起伏,有说不出的优美淡远”,但是“又别有一种贴近泥土的沉稳和扎实”。

  从乡间风物到“北漂”生活,时空的迁移和个人角色的转变,让沈书枝的文字伸向了更远的地方。她更深地进入了生活,以及自省与思索的内部世界。在《月亮出来》中,沈书枝拿出勇气、克服不安,把自己与家人不完美的部分呈现了出来。因而书中的人物都是真实、具体、矛盾的,让人情感复杂,而非只是带着童年与故乡滤镜的暖光。

  写作不应只是个人的表达,更要为自己的出身和所在的阶层说话,去真正看清楚他们的困境,最终这种表达也会通往自身与理解。在沈书枝的叙述中,我们可以看到“被生活剥夺了一层又一层的长辈们,似乎也只有和熟悉的人在一起,回味存在于彼此记忆中的部分,才能感受到一点安全的和爱有关的东西”。我们以为的唠叨背后,是对爱的深深渴望。

瑀空间新展

月亮只走窗

资料提供  瑀空间

  爱是对人类生存问题的回答,弗洛姆如是说。它关乎克服孤独与分离,更决定人与世界的关系。从“天上的爱”到“人间的爱”,当代生活的存在性危机似乎可由此延伸:被符号化与商品化的“爱”、被异化的人的关系、被消失的他者……世界缓慢被划分为无数个同质性的气泡。群展“月亮只走窗”通过绘画与影像等作品,生成一场有关亲密与孤独、记忆与消逝、个体与他者之间的对话,从细碎而具体的描绘逐渐展开到见微知著的宇宙叙事。邀请观众们关闭语言之门,打开爱的窗户,让月光走进内心。



“月亮只走窗”
  瑀空间ASTRA ART欣然公布群展“月亮只走窗”于2024年9月22日开幕,展期将持续至2024年11月22日。展览由常婵策展,启发自13世纪波斯诗人鲁米的诗,以“爱”这一宏大命题串联八位艺术家近2-3年的创作实践,探寻800年前苏菲派精神领袖所赞扬的爱的精神,如何在当代语境下产生深刻共鸣。

关于策展人
  常婵Chang Chan
  独立策展人,伦敦国王大学艺术与文化管理硕士。在成为策展人之前,常婵曾取得心理学和商业管理相关学位,并在银行业及艺术教育行业有过多年工作经验。其个人经历使其特别关注在当代新自由主义主导的商业社会下日益普遍的精神和存在性危机。她试图以策展作为一种介入和发问的方式,并探讨艺术作为一种疗愈方式的可能。

  常婵最近的策展项目包括2024年“第六十届威尼斯国际艺术双年展”中国澳门馆的“佐贝伊德之上”;2023年“艺文荟澳:澳门国际艺术双年展2023”的本地策展计划“金花的秘密”;以及2022年于伦敦举行的“栖于云端”联展。

  在艺术家里奥·科斯特洛的作品《美丽新娘》中,身材颀长的男子穿着极具传统维多利亚时期女性气质的蕾丝婚纱,手抱捧花,孤身在伦敦街头穿行。阴郁的街景,被浸湿的裙子下摆,在风中飘荡的丝带,“新娘”脸上失落的表情……在等待某个人,还是期待城市带给他一个安身之所?弗洛姆说,爱是对人类生存问题的回答。里奥·科斯特洛试图呈现在传统家庭文化之下,酷儿身份在爱与渴望中所面对的挑战与孤独。

  苏珊娜·鲍曼《你存在的瞬间》则探讨了“如何把存在的一瞬留存?”。她/他坐过的扶手椅,还留有起身之前的痕迹;穿过的衣服,记录下身体一部分弯曲的弧度。苏珊娜·鲍曼从得了阿尔兹海默症的家人身上看到一个人缓慢消逝的痕迹,从记忆出发,以绘画定格某一个微小而亲密的瞬间。

  克斯滕·肖瑟的记忆存在于一种感知。模糊、超层次与碎裂的画面拼凑出同时存在也不存在的遥远的记忆。

  陈若璠试图改变时间的流逝,她将短暂的细碎的生命体验汇入自创的虚拟世界,改变重力、加速度、风的阻力,也改变时间流淌的速度,让所爱之物在虚拟世界持续生长。

  孟阳阳在画面中描绘了各式的都市人物,疏离的人,梦幻般的城市,对当下切片式的描绘与幻想在画面中交织,传递出一片无处安放的乡愁。当消费社会将一切商品化,当我们陷入韩炳哲所说的“同质化的地狱”,如何才能看见他者,从而走出自恋的沼泽?

  刘溪用泡泡去表现自身在群体中的状态。在个体与集体、自我与他者的碰撞中,边界与迸发同时显现。泡泡之间的挤压是猛烈的、宏大的,也是微妙的、不易觉察的,或是爆炸如烟花,或是消融沉入水底。



  里奥·科斯特洛《美丽新娘》,Leo Costelloe,Beautiful Bride in the City,影像,7分44秒,2023

  在离群索居的生活中,潘然将宇宙变成观测对象。她用抽象的几何图形重复涂抹,试图重现牧溪《六柿图》中的禅意,又或是描绘弦理论视角下的万物生长。画面在日复一日的覆盖中缓慢形成一段叙事。

  闪烁着的,扭曲着的。陈僖尧邀请观众感受瓦解与重生的节奏。在长期对生态系统中可见与不可见之物的观察与研究中,陈僖尧试图用音乐和影像来强调人类和非人类之间、地下生物和卫星信号之间、牛奶中的微生物和银河系之间紧密相连的关系。



河北省秦皇岛市海港区拍摄的“超级月亮”

  夜晚,

  我打开窗户,

  请求月亮降临,

  将脸庞贴近我。

  让我呼吸,

  关闭语言之门,

  开启爱之窗。

  月亮不用门,

  它只走窗。

  ——鲁米,《我们想要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