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康荦 文 张娜 人物摄影 解飞 美编 聂琳
艺术家吴啸海的新作品在798展出,空间洁净明亮,跟之前的展览不同,视觉呈现好像是擦亮了手机相机的镜头,呈现出莫名明朗、鲜艳、暖煦、和谐,好像一切都豁然开朗的样子。展览的名字就叫做“神话”。
画面中一如既往的包罗万有,奇异造型的人,疯狂的植物,魔幻的建筑,交错的时空,戏谑的肢体语言,错综复杂的关系。就好像评论家朱彤说的,“讲述了在多个维度中引人入胜的故事”。
构图的戏剧性和张力,明暗的大胆对比营造出运动感和紧张感,碎片化的视角和身临其境的叙事技巧,超现实主义……艺术家在创造一个又一个人间剧场。画面中有大量的粉色,艺术家从对比的角度运用颜色和形状,出现了更多暧昧、柔软的颜色以及色彩关系。而这些婴儿般的肉色反复出现,也可能是艺术家意识到了这个世界的苍老。
“好像一条冬眠的蛇在逐渐苏醒,逐渐在寻找模糊不清的未来。”艺术家说。“在艺术当中很重要的因素是活动能力,我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验证我是活着的,我是存在的。‘神话’不是一个故事,也不是传说,它是一种对未来的期许,它是设置重启后能够到达未来的模型,我希望让大家去认识这个模型,然后按这个方式走到未来。”
艺术家如是说。
吴啸海
1972年生于湖南,1997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壁画系。现为中央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央美术学院研究生院副院长。2008年被BEAUX ART评选为“2008年度全球十位最具潜力艺术家”。作品曾展出于柏林STARKE基金会美术馆、伦敦/苏格兰电影协会、巴黎夏悠宫国立剧院、巴黎大皇宫、BFI英国电影协会、保加利亚国家美术馆、王储基金会传统艺术学院、中间美术馆、成都美术馆、武汉美术馆、西安当代美术馆、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并在法国、德国、英国、保加利亚、西班牙等国家的数个重要机构展出。作品被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FRAC Pays de la Loire、法国政府等机构收藏。
对话吴啸海:
Q:如果让你介绍一下这个展览,你会怎么介绍?
A:我喜欢童话故事,但是很多童话故事都是老头写的。艺术是有对现实的跨越的,艺术跟实际生活有一些隔离,或者说拥有重塑的能力,所以艺术跟人的心里的想象直接关联。
我特别喜欢现实主义的创作,因为对现实的关注和表达是我一直在意的。
我的上一个展览是挺僵硬的,我把它比拟为雪地上冻僵的蛇,它有样子,但是它很僵硬,在那里趴着动弹不得,像枯树枝一样。
现在它开始松动了,逐渐有了苏醒感。这次我结束了冬眠,开始进食,开始仰望太阳。画面中都有人物出现,非常明确的充满了活力,几乎所有的形象都是动态的,大家开始对迷茫的未来有期待感。
Q:到现在,你怎样看观看与被观看之间的关系?
A:对比美术史上我看到过的一些绘画形象,是要跟他拉开距离?还是我要跟他重合,去想象他的那个状态呢?我更多的是第二种。
比如我看高更在42岁的时候画的画,我看的是他怎么来用这种语言方式来投放这个世界,我会很在意艺术家对历史的态度。
我们对现实的对应和处理,应该有新的方式、新的语言。一方面我会说绘画并不提供这种语言,但是实际上绘画提不提供出新的语言是跟变革联系在一起的。作为艺术家,好时代或坏时代并不是最关注的问题,那些都是素材,艺术家特别公允地处理时代的角色,不分好坏的都要应对。对于跨时代传递出来的东西我们都是在猜测,就像读中国古诗词一样,好多时候是无法去揣测当时真正的语境和表达,都是误读。
所以我觉得绘画就是要去贴切时代,贴切大家的脉搏。
波普艺术、现代主义里的很多作品都是这样,他们有他们的做法。图和文出现在一个画面的时候,同样也无从准确地去传递出一个意思来。视觉艺术有一种特殊的传递方式,是由每个观众观者自动脑补形成的。它跟每个人的知识背景、认知、喜好有特别大的关系。所以我觉得这种个人的技术观看、自主理解是绘画给我们的一个礼物,完全没必要深入地去解释画面传递的意思,作者解释得越深入好像越离谱。
Q:画了这么多年,你怎样看画画这件事?
A:我总想在作品里贯穿矛盾的东西。我挺重视处理过手的素材,比如教育带给我一些标准化的教条,我总是先去甄别教条里有艺术实践价值的那些东西,这个怀疑的习惯形成了我的思维模式。做作品的时候我尽量放空脑子,只靠眼睛和手工作,在盲目的创作状态里出来的东西似乎都像是来自潜意识。
我常常忘记给画署名,因为好像是一署名这幅画就画完了,它要保持持续进行时。画画就像是一个生活习惯,就像老头每天要打一次八段锦,我会把画不停地修改,一层一层地画。这个过程很重要,“画画”的动作,在画面上一层一层留下痕迹,就像是一个概念的传达。它就会像一棵草一样,不出声响,但是它存在。
上学的时候,我会情不自禁地选择青年老师,我认为他们的东西当时是跟苏联那些教学体系形成对比,跟老式的法国体系也是不一样。所以我就觉得这些年轻老师充满活力,活动能力更强。
Q:所以很多时候是“妙手偶得之”?
A:我特别享受的是不用刻意表达的表达,不用强行把我的意念附着到具象的形象中,好像抽象一点显得更具文化感,更有书卷气,更具有精神性和观念性。我不喜欢一些文化概念当中的理论性的某些传导。对于直觉而言,每个人的感受力感受是不一样的,就变成了一个不是特别强制的互动关系。
它会超越时间、超越环境、超越所有的文化语境,它的存在像植物一样自然而然。
我的画里面都有植物,植物那种无言的存在状态特别打动人。
Q:植物的状态是存在是生长的状态。
A: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们大家的状态不就是这样吗?他们是活着的,活生生的,但是也是静默的,是无言的,也没有什么需要在意的样子或者痕迹。
所以绘画给了我这样的方法,还是挺贴切我想要的东西的。
Q:你怎么看人工智能这件事?
A:它给我们一个新的途径,一个方式,一个对照,重新梳理我们以前的文化。但是人工智能对于人类而言怎么就不是倒退,怎么就一定是往前呢?
其实我们所认为的表达都是机器的表达,它是归纳出一个结论。没有它回答不上来的问题,但是它不负责正确和错误。
人和人的交流不是这样的,人和人的交流有可能不置可否,但是彼此明白,那种明白跟概念的明确是两码事,所以艺术更像人跟人在做的事。艺术跟所谓的这种技术发展、科技革命是完全并行的,因为科技的进步归根到底是为人服务的。
人工智能仅仅是提供了一个对照的方式,让你关于对人的那种思考,或者说对人的那种诉求,发自内心的,或者说更本质的追求,提供了一个新的平台,仅此而已。
我是不会恐惧人工智能的发展的。